古老華麗的客廳，壁爐熊熊燃燒著，溫度不冷也不會太暖。窗簾緊緊闔著，巨大的吊燈懸浮在頂上，蠟燭都是燃著的，但依然顯得昏暗，陰森。角落裏適當擺著鎏金的塑像，沒有畫像，只有最深處的墻上懸浮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骷髏，由無數碧綠色的星星般的東西組成，一條大蟒蛇從骷髏的嘴巴裏冒出來，像是一根舌頭。

實際上這裏絕對不只標記上那一條蛇，還有一條極為真實的蟒蛇呈s型懸掛在沙發上，蟒蛇前面坐著一個男人。黑玉一般的頭發，身材頎長削瘦，皮膚是貴族式的蒼白。長相極為英俊，可看起來不像活人。他把玩著手中的魔杖，看起來漫不經心，可整個人坐在那兒就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威懾。

優雅莊重，可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中世紀的羅馬教廷，而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就是高不可攀的教皇。那真是個奇怪的想法，也許給他加幾條皺紋，配上合適的袍子會更像？

好吧，拋開那些詭異的想法，凱西其實是被綁來的。你能想象剛下飛機不久，走進同樣巫師界的對角巷，然後突然有七八個帶著面具的家夥拿著魔杖指著你的場景嗎？凱西就經歷過，就在剛剛。

簡單的白色襯衣，下擺別出心裁地做成荷葉片狀，纖細的腰身周邊開口，俏生生地露在外面。黑色緊身短裙，裸色絲襪貼身包裹著豐滿的腿，鮮紅的風衣垂到膝蓋，一雙同色系的紅色皮鞋。黑眸黑發本來是最深沈優雅的色彩，可她卻熱烈得像一團火。如果不是清楚她的血統和身份，恐怕不少人會以為她是個西班牙女郎！

凱西可以向梅林保證，她這句身體絕對是徹徹底底地英國人，只是她剛剛從西班牙回來。連旅館都沒找到，剛剛到對角巷就被帶了過來，這樣子的她哪裏來的時間換身衣服？

將她送進來的男人已經離開，現在只有她，單獨一個人面對沙發上的王者和一條蛇。凱西不知道先前那群人給自己用了什麽魔咒，四肢癱軟地厲害。就算沒有什麽過多的束縛，她也只能趴在地上。

只是，誰說趴在地上就一定狼狽？她側著身體，一只手虛軟無力地理了理自己的卷發，額頭微擡，高聳的胸口在地上擠壓露出深深地溝。她輕輕舔了舔下唇，像一條引人犯罪的美女蛇。

沒有語言，沒有什麽動作，可她的姿態和表情又沒有一處不像是勾引。無時無刻的勾引。

黑發的男人繼續摩挲著魔杖上流線的花紋，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她，猩紅的眼眸裏只有冷酷的打量，沒有任何其他的波動。

“凱西·艾德勒，古老的艾德勒家族，可惜成員不多。母親是二十三年前逃去麻瓜界的凱瑟琳艾德勒，二十年前被放在莊園口，父不詳。兩年前畢業於霍格沃茨，拉文克勞的煉金天才，對古代魔文天賦異稟。一年前在中國駐足三個月，然後分別停留在法，德，意大利。收到作為叔叔的現任魔法部長召回時在西班牙……”

他用一種極其淡漠的語氣概括了凱西短暫的過去，刻意拉長的腔調優雅而不失高貴。男人最後總結，“看來十八年的貴族熏陶沒有使你學到什麽，反而是一個月的西班牙生活更加徹底地影響到了你，我說的對嗎？艾德勒，小學妹——”

所以說，這樣的男人最討厭了。女人最有用的武器不過是兩種，一種是智慧，一種是身體。然而碰到智慧太高，目的明確又不受身體誘惑的家夥，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。

地上的女人懶懶地挪動身體，紅唇微微的翹起，顯出幾分懶散的不屑一顧。“您說的沒錯，非常準確。只可惜我現在沒有力氣給您鼓掌——湯姆·馬沃羅·裏德爾學長。”

湯姆·馬沃羅·裏德爾……恥辱，不堪，卑微的過去。

“咚”男人的手指重重敲擊在鎏金的白色大理石茶幾上，猩紅的眼眸有過一瞬間的厭惡和陰郁。他緩慢地拿起魔杖，聲音冷酷得可怕。

“看來我的小學妹知道得不少。聽說你在古代魔文也學的不錯？那麽，也許對有些咒語也不會陌生……”他沒有站起來，削瘦的身體陷在沙發裏，格外的陰冷，魔杖在空中劃出簡單而優美的弧，他輕聲說，“鉆心剜骨——”

堪稱緩慢，這個男人連念咒語都是十足的優雅。可凱西顯然不能用所謂欣賞的目光來看待他。劇烈的疼痛從皮膚血肉蔓延到骨髓，五臟六腑都仿佛擠壓旋攪在一起。

她從看到黑魔標記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男人的身份，可她依然不知死活地用他最厭惡的事情，挑釁他。

如果真的就這樣死了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？可能性不大。

凱西忍受了第一波疼痛，盡管難受不已，但四肢奇跡般地有了力氣。她低低地笑出聲，擡起頭，黑發被汗水打濕沾在臉頰邊，竟然有一種別樣的被淩虐的艷麗。“你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嗎？裏德爾學長……”

男人勾了勾嘴角，嘴裏發出蛇一樣的嘶嘶聲，那條應該叫做納吉尼的蛇滑行著爬到凱西身邊，沈重的蛇身纏住她的腿，蛇信子幾乎要吐到她臉上。

“你是個聰明的女孩，艾德勒小姐，我想你不會希望嘗試一下我接下來會對你做什麽的。”

凱西笑意不減，對於這條蛇的纏繞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恐懼。也許是幻覺，凱西竟然覺得男人的聲音透出了一絲溫和與讚許。

他輕輕揮了揮魔杖，杖尖在空氣中寫下一個名字，“toarvoloriddle”。男人微笑著，對凱西說，“聰明的小姐，讓我們來做一個文字游戲。”

杖尖在空中輕點，那些流動的字母就像活了一樣，快速變化為“rt（我是伏地魔）”。

凱西記得上一輩子中國有句話叫耳聽為虛眼見為實，不論是聽說還是想象，從她知道自己與第二代黑魔王出於相隔不遠的時代時，凱西就在想著自己有一天是否也能看到這個著名的文字游戲？總算，現在這個想象成為了現實。

銀綠色的字母在空氣中巧妙地變化位置，組成新的含義，充滿了威懾與魄力。酷斃了！凱西在心裏默默點讚。

“真的是漂亮極了，你說呢？”

女人喉嚨裏發出與男人類似的嘶聲，蛇一樣，只是顯得更加歡快和調皮。不是隨意的胡亂嘶嘶，而是真正的蛇語，這一點從楞楞對她點頭的納吉尼可以看出。

意料之外，驚喜還是驚嚇？凱西輕巧地轉頭，看著沙發上的男人。他終於還是站起來了，走到她面前蹲下，猩紅的眼眸裏她看不懂那是什麽樣的情緒。

“我從來不知道艾德勒家族歷史上還曾經與斯萊特林聯姻。”被尊稱為黑暗公爵的男人蹲在她面前，沒有任何情緒，“也許凱西小姐記得什麽？”

“您顯然高估我了。”凱西將頭發挽到後面，語氣漫不經心但更是自信，“如果我偷偷翻閱的艾德勒家族史沒問題，那麽艾德勒顯然更喜歡和布萊克家族聯姻而非斯萊特林。沒有。”

沒有聯姻，沒有高貴的斯萊特林血脈？謝了真讓人失望，但男人的表情卻比剛才溫和多了，甚至還帶一些笑容。“僅僅，只是這樣嗎？”

凱西撇了撇嘴，瞧，她就說這樣的男人最難搞定了。但也是很容易搞定的。只要掌握了價碼，不觸及底線，那麽安全就絕對沒問題了。顯然，現在她就是掌握價碼的那個人。

“我可不喜歡跟人在地上解決問題，盡管這毛毯還比較柔軟。”

女人一邊評價著，一邊伸出了自己的手。“一點小技巧而已，也許您不會介意讓我坐在沙發上去解釋？”

真是好極了。男人笑了笑，原本蒼白僵硬的面容因為這一笑舒展開，中年人的成熟魅力配上年輕英俊的臉，一種矜持的威嚴與溫和同時並存，沒有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。

“聰明的人值得更好的對待。”

他擡手，將凱西打橫抱起。上一秒她還是觸犯他的罪人，下一秒她已成為他手臂上的公主。凱西不得不承認。這個男人的確有他成為王者的基本條件，或者說，非常重要的特質。

女人對有魅力的男人總是格外溫柔，凱西也不例外。她坐在沙發上，微笑著送些眼波對男人表示謝意，然後開始解釋自己所謂的小技巧。

“我曾經在印度待過一個月，並且收留了兩條可愛的小夥伴。它們交談時獨特的發音語言讓我非常有興趣，在一階段地模仿和學習後，我用古代魔文重新研究出了一種新型的翻譯咒。您知道我對那個有點了解。”

說得差不多了，凱西擡起頭對黑暗公爵攤了攤手，“不過就算我能聽得懂，但某些天賦畢竟不是天生，它們的發音太過困難，我不得不用了半個月時間日夜不停地做筆記加上練習，不斷模仿小可愛的發音。現在看來，我學的還不錯。”

男人眸中露出了然與讚許，讓凱西有些失望，她以為她至少能看到傳說中的黑魔王驚訝一下的。不得不說，他對情緒的控制真是好極了。

“您不給我打個分嗎？”凱西笑瞇瞇地看著黑暗公爵，與方才的嚴謹或挑釁不同，此刻她看起來像一只正在邀寵的貓。

但貓是不會說蛇語的。“一個o，艾德勒小姐。”黑暗公爵重新坐回他的位置，回答到。“您的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，好極了我已經認清了你的價值。不過，顯然您在另一個方面更加讓我驚嘆。”

他重新變為冷酷高傲，將一張報紙推給不明所以的艾德勒小姐。“你的確是一個聰明低調的女孩，可惜交友不慎，難以想象你會和她成為朋友。”

凱西臉色驟然冷了下來，報紙上的一個小角，曾經所謂的好友笑容明麗，然而旁邊的標題和內容卻觸目驚心。

“時間，空間，我們能否把握並利用時空的規律？

——蒂娜·貝克”

男人饒有興味地欣賞著凱西不斷變化的表情，低沈的嗓音微微上揚，像蛇一樣讓凱西毛骨悚然。

“時間，空間，生命——永恒？你覺得怎麽樣，艾德勒小姐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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